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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    雨无正眼神闪烁了一下,忽然有些不自在,跟东方未明比起来,自己能给万仞仑什么呢——风餐露宿?仕途无望?还是四处漂泊?虽然自己并非真的一文不名,但那点钱财,恐怕连那套嫁衣的一个袖子都买不起吧……
    “愣着干嘛,想消极怠工么?”霍改走回雨无正身边,将布的一端塞入雨无正手中。
    雨无正捏着布忽而觉得手中物无比烫手,一瞬间,他很想丢下这堆价值连城宝贝,抱着着霍改纵身离去,离得越远越好。“小仑,你觉得我这么不劳而获真的好吗?”
    “怎么会是不劳而获?拿了这批钱财可是要背上被东方未明追杀到天涯海角的代价……”霍改话音未落,倏地皱了眉,开口:“是我不对,妄自替你做了选择。这些东西,你若真不想拿,就不拿吧。”
    雨无正实在扛不住霍改那暗藏内疚的口气,故作爽朗,开口笑道:“我雨无正天不怕地不怕,难道还会怕他追杀?况且,难不成我一分不动带了你走,他就不追杀了?这小子敢拿你大哥逼婚,就该当出这么回血。”
    “没错,这是他该付的代价。”霍改垂了眼,笑容莫测。
    “既是算作他的赔罪钱,这些东西我们分给你大哥五成如何?”雨无正笑吟吟地建议道。
    霍改迅速回道:“不必,你将那吊坠还给万思齐即可。告诉他,从此以后我与他再无关系,永不相见。”
    “你们……”雨无正皱了眉。
    “划清界限,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都是好事。”霍改眼眸略微一晃,咽下一声轻叹。
    雨无正想到眼下的情况,揣摩了一下霍改那左右为难的苦逼心态,不再多话,利索地收拾好包袱闪人了。
    五趟之后,俨然已将仓库里能搬的东西搬了个干净。
    “好了,带上这些布料,你可以走了。”霍改指了指那鞠躬尽瘁的一箱布料,挥挥手,直接赶人。
    雨无正将布匹捆好,忽而凑上前,轻轻托起霍改的脸,在颊边留下轻轻一吻,温热的吐息在霍改的面庞上流连:“别担心,有我在,你大哥不会有事的。乖乖照顾好自己,等我回来带你走。”
    “好。”霍改笑容甜美,回了雨无正一个紧紧的拥抱,在他的耳边轻声道:“你也一路小心,我等你。”
    被猛然抱住的雨无正愣了愣,他本寻思着这久别重逢,月下离别,怎么都该来个深情吻别才合适。不想万仞仑竟是直愣愣地抱住了自己,就现在这造型,撑死也就能亲下耳朵。深情吻别看来是没戏了,总不能把人掰开了再亲一回吧?
    雨无正释然一笑,收拢双臂,抱紧了霍改。罢了……这样也不错,反正也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是么?
    月色黯淡,星光倒是正好,霍改看着那熟悉的黑影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夜色中,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呵欠。最后一枚棋子安放完毕,自己可以抱着被子等收网了。
    霍改手指轮转,一根菊簪在指缝间闪烁生辉:“万仞仑你拿爷当小攻们的拔河绳用是吧?一个一个地套上手然后牵扯来牵扯去很的有意思是不是?难道你不知道爷是属草绳的么,草绳可是很不禁扯的呐。”
    “只要‘嘭’的一声……”霍改捏着菊簪的两端,笑容冰冷,言语温柔:“草绳断掉,拔河的小攻们就全滚一边去了。只希望,到时候你和雨无正不要被小明追杀得太惨哟~”
    七日后,大婚。
    天未大亮,霍改已是被人给喊了起来,他今日要做的事很多,比如洗澡,比如梳妆,比如换衣,比如等着嫁人。
    整个房间静得吓人,全是让霍改给吓的。霍改摆着张你欠我钱的死人脸不停地往外放着冷气。都到这时候了,东方未明放人的消息竟还没传来!不见兔子不撒鹰到这地步也太无耻了点儿吧!他难不成非要看到兔子穿着比基尼在他眼前跳草裙舞才放心吗?!
    号称坤城福气最全最旺的喜婆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霍改身后,小心翼翼地捧了霍改的一缕青丝,接过丫鬟递来的玉梳,战战兢兢地将那乌发一梳到底,鼓起勇气开口唱道:“一梳梳到头,富贵不用愁,二梳梳到头,无病又无忧,三梳梳到头,多子又多寿……”
    “闭嘴!男男生子是爷的雷,你这是想吓得我悔婚怎么地?”霍改磨牙。
    喜婆立马闭嘴,这位爷要真悔婚了,她估计就只能给自己唱哀乐了。
    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……
    “拦住他们,别让这帮狗腿子冲撞了公子!”
    “刺史府的人你们也敢拦,好大的胆子!”
    劈里啪啦,稀里哗啦……
    霍改慌忙起身,往门口看去:擦!这陈柏舟不会来抢亲了吧?
    正探头探脑呢,陈柏舟已是在衙役的护送下破门而入:“小仑!”
    “干啥?”霍改淡定回应。
    陈柏舟情深深脸闷闷地望向霍改,朗声道:“万思齐落到东方未明手上的证据已经全部处理掉了,万思齐他人刚刚也已经出狱,东方未明现在已再无把柄可要挟于你。只要你开口,我这就带你走。”
    过河拆桥也请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好么?陈柏舟你的君子形象已经碎成渣了啊有木有?霍改的心弦终于松了松,立时绽放出一个温柔明媚的笑容,颔首道:“哦,谢谢你特地来通知一声,现在你可以走了。”
    “啊?!”陈柏舟反应无能。
    “不,你先别忙走。”霍改又道。
    陈柏舟瞬间振奋,房中下人瞬间一级战备。
    “劳烦你将起司还有贪狼带走,你帮我转手交给万思齐一下。东方那家伙不喜欢养小动物,只能物归原主了。”霍改无奈地笑笑。
    “你真要嫁给他?”陈柏舟不可置信地高声道。
    “不嫁给他难道嫁给你?”轻笑一声,霍改扭身坐回妆台前,冲那喜婆冷冷吩咐道:“接着唱!”
    喜婆顶着刺史大人那杀人的目光恨不能立马颜面泪奔而去,古往今来所有的红颜祸水跟眼前这位比起来都弱爆了有木有!
    看那喜婆一脸想死的模样愣在原地,霍改不耐催促道:“唱!”
    奴家今儿唱完这歌还能有幸活着看到明儿的太阳么?什么时候喜婆变成高危行业了,嘤嘤嘤……喜婆咬着唇,深吸一口气,捧起霍改那三千青丝,怀着慷慨赴死的心情,悲壮而歌:“再梳梳到尾,举案又齐,二梳梳到尾,比翼共一起飞,三梳梳到尾,永结同心佩,有头有尾,富富贵贵。”
    微不可闻的歌声哆嗦着在喜庆的房间里飘荡,而陈柏舟的脸色也一路从黑到白,从白到青,从青到紫,从紫到蓝……
    “我懂了,你还是怨我。小仑,是我对不起你,祝你们……琴瑟在御,祥开百世。”陈柏舟扯出一抹苦涩笑意,深深一揖,转身离去,只有那最后的铿锵之语不断回响在房中——“若那东方未明敢对不起你,只要你开口,我依旧带你走。”
    霍改捂了唇,闷笑声从指缝间不断泄出,笑得他弓起身子,不住咳嗽。
    屋中人都紧张地盯着霍改,唯恐这位爷一时激动扭头就跟刺史私奔去了。
    霍改失笑摇头,长叹出声:“问世间情是何物……”
    屋中众人纷纷警觉地挡在霍改出门的路上,这位爷果然是要跑了吗?
    “神曰……废物!”霍改嗤笑一声,再抬头时,已是面若冰霜,无悲无喜。
    屋中诸人长长舒了口气,安全了!
    陈柏舟的人呼啦啦地走了,东方未明又带着人呼啦啦地来了,锣鼓喧天,祝福之声不绝于耳。
    “我还以为要和那些痴心妄想之辈打上一架才能带走你呢。”这是新婚之日,新郎对新娘说的第一句话。
    “就你这种战斗力零点五的渣,爷一板砖就撂倒了,真要走用得着别人带么?”这是新婚之日,新娘对新郎说的第一句话。
    围观的绣被阁走狗众由衷感叹:主子,您牙口真好!
    东方未明躬身相请:“上轿吧,我的娘子。”
    “要叫夫君。”霍改当即赏了东方未明一个爆栗。
    “上轿吧,我的夫君。”东方未明从善如流。
    “乖~”霍改摸摸东方未明的头,上轿坐好。
    围观的绣被阁走狗众由衷感叹:这年头的大人物们都什么破品味啊!
    “夫君,你路上若无聊,且看着这个解解闷。”东方未明打帘外递入一样物事。
    霍改打开一看,避火图,顿时兴致大起,这可都是活生生的素材啊素材:“咦?这本没有你上次给我的那卷内容丰富啊。”
    东方未明笑而不语:上回那卷上面3p,4p什么的齐全着呢,我能给你看么?
    就这么看着小黄书混了一路,直到听到外边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唱喏“迎新人进门。”霍改这才惊觉已然抵达目的地。
    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探入轿来,霍改握住,随之下了轿。堵在门口的宾客齐刷刷地看向霍改,议论之声轰然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