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章 息壤

      唐奇无比好奇“无限秘盒”在吞没命运线团之后,会给予怎样的回报。
    当初唐奇对于交换是有着条件限定的,他限制了秘盒必须给出一件能帮助自己救回莎莉,又可以将命运婊隐瞒而不被察觉的物品。
    也就是说,秘盒不能如之前吞了十分之一熔炉权柄那样,先给出两个方法进行“敷衍”。
    秘盒必须从一开始,就给出一件有着神奇力量的物品。
    十几分钟,无疑并不漫长。
    唐奇保持着耐心,站在愚人船之上,看着眼前的数字跳跃。
    由于仍旧处于玩具屋内,许多调皮的玩具和糖果,纷纷试图登上愚人船,像是在玩游戏。
    可随着那数字进入“百”,原本还算是平静的无限秘盒与愚人船,同时出现异动。
    “咔哒咔哒……嗤嗤嗤……滴答滴答”
    仍旧是这种动静,齿轮、蒸汽与神秘液体。
    而愚人船,则开始疯狂摇晃起来,仿佛身处于海啸之中。
    这当然无法奈何唐奇,只是苦了那些辛苦攀爬的玩具和糖果们,簌簌被甩了一地。
    很快,数字跳跃至十,而后是“一”。
    唐奇微微瞪大了眼睛,看着那熟悉的银白金属便条浮现,上面浮现出一种异形蝌蚪文字,缓缓蠕动着为唐奇展示出又一句箴言。
    唐奇目光凝视,将之念出:
    “它是无,无名,无命,无我,无他……是一切的无。”
    比上次交换来“初火”时更加没有头尾,更加让人费解的话。
    有过经验的唐奇没有立刻开始思索,而是接着看过去。
    当那便条消失,真正的“交换物”便在下一刻显现出来,是一件实物。
    确切的说,是一个盒子,无限秘盒吐出了另一个盒子。
    它看起来像是由玉石和未知金属打造而成,玉石内部充满了各种沁色,金属则满是不可清除的锈迹。
    玉盒是紧闭着的,但没有锁。
    当唐奇注视它的时候,脑海中自动收到了两道似乎是被恒定在玉盒上的古老信息。
    这是一件保护奇物,唯有在玉盒内,真正的交换物才能被观测,才能被使用。
    在交换物化作“有”之前,不能让交换物脱离玉盒,否则将出现灭世级灾难。
    唐奇还没有动用“万物通晓”,但这玉盒上附带的信息,已经告诉了他,这次的交换物有多么的危险。
    “上次得到的【初火】,一进入无垠神秘,即刻就开始熄灭,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灾难。”
    “可这次,按照那恒定信息的定义,所谓的灭世级灾难也是针对无垠神秘的,这意味着如果里面的真正交换物出来了,威力或许比克诺萨厄斯化作的主宰级武器‘憎恨尖啸’还要可怕?”
    念头闪烁,唐奇的神色凝重起来。
    他的确很想要救回莎莉,但也不会愿意在过程中导致无垠神秘内的亿万生灵承受死亡,乃至于更加恐怖的代价。
    思虑了几秒,唐奇没有打开玉盒,而是以万物通晓凝视它。
    很快,唐奇确信自己收到的信息没有错误。
    “交换物不存在智慧,也不会逃逸,更不存在任何蛊惑力量。”
    “要形成灾难,唯有玉盒主人将其挪移出来,若玉盒主人真的那么做了,最先死亡的也必定是玉盒主人,也就是我。”
    这念头浮现之后,唐奇放松了些。
    在船上,唐奇又继续思索,以及等待。
    很快他确认无限秘盒已完全关闭,默认交换结束,并不存在第二件实物回报。
    那玉盒,便是最终回报。
    再过片刻,唐奇罕见深深吐息,一道意念终于传递了过去。
    却见下一刻,那紧闭着的玉盒,无声打开。
    内里存在着的真正交换物,显露在唐奇眼眸内。
    出于谨慎,他先行关闭万物通晓,只以正常肉眼观测。
    他看到了一盒……软泥!
    就在眼前,几乎是满溢的一盒散发着琉璃光泽,几乎囊括了所有色彩的软泥。
    让唐奇无奈的是,与之前的初火般,肉眼根本无法看出什么。
    似乎,并没有第二个选择。
    犹豫了半秒,没有感知到凶险的唐奇微微张开了自己灵魂深处的万物通晓之眼。
    出乎意料的情况出现了,唐奇没有受到伤害。
    他的躯体、灵魂和眼睛都是完好无损的,这似乎是在印证玉盒上的信息,在脱离盒子前,这软泥是无害的。
    非但无害,蕴含其中的“秘密信息”也没有阻碍的被唐奇所知。
    而且以唐奇所习惯的呈现方式,化作信息碎片,在脑海中流淌过去。
    “玉盒不属于无垠神秘!”
    “唤作‘无’的软泥,更加不属于无垠神秘。”
    “无是一种超脱了概念存在的异物,它可以是起始,也可以是终结,它可以是存在,也可以是虚无,它是一种几乎无法被定义的物品,至少很难用无垠神秘中的概念对它进行某种准确的定义。”
    “它唯有处于‘玉盒’内部时,才能被观测,才能显现出存在的一面,才能被真正的使用。”
    “一旦脱离,它将成为灾难,毁灭世界的灾难。”
    缓慢流淌的信息碎片复杂又晦涩,就算是唐奇要理解起来,也显得极为困难。
    唐奇全身心的投入进去,理解那来自无垠神秘之外的秘密信息。
    渐渐的,唐奇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一盒“软泥”可以帮助他瞒过命运婊,将莎莉解救出来。
    “当它处于玉盒中时,可以用它揉捏、制造出任何存在的‘泥偶’。”
    “此时泥偶仍旧还是‘无’,唯有将该存在的一道灵魂气息注入,它才会从无变成‘有’,届时它便可脱离玉盒,不会造成任何灾难。”
    “这,是它的一种使用方法!”
    “以此方法制作的泥偶,将与真实存在毫无区别,不论是血肉躯体、记忆、灵魂,以及更深层次的,在所处世界的‘命运位’,所处时间线的‘真我’……它将是另一个你,真实到没有存在可以识破的另一个你。”
    “嘶”
    唐奇的念头很尽力的在进行着解读诠释,但他仍旧觉得上述解释并不完全准确。
    但唐奇已经知道,无限秘盒为何会认定这盒软泥能帮助他解救出莎莉,甚至还不会被命运婊发现了。
    脑海中,一个堪称异常简陋的计划,即刻成型。
    “捏造出一个新的‘莎莉’,完美无缺的莎莉。”
    “那婊子承诺过,第二次【命运游戏】开启时,我与莎莉会有短暂的相处时间,届时可以趁机取来一丝莎莉的灵魂气息。”
    “注入泥偶,第二个真·莎莉将诞生。”
    “对于制作者我,以及莎莉本身来说,它当然仍旧是虚假的,但无垠神秘内,或许没有谁能洞悉这一点,至少命运婊不可以。”
    “灵魂气息注入之后,‘泥偶莎莉’正式从无变成有,那时便可以将其与真正的莎莉进行互换,那将是命运层次、时间线层次的隐秘互换,命运婊无法知晓,甚至可能连远古时间之神复活也无法察觉。”
    “互换之后,莎莉自然也脱离了命运婊的‘锚定’,她获得完全的自由。”
    “那个婊子则不会有任何察觉,祂将遭遇一场不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蒙骗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这个计划无疑非常简陋,但唐奇却看到了极高的成功率。
    有关拯救莎莉!
    唐奇也曾设想过不少计划,尤其随着他掌控的权柄越来越多,更多计划也随之诞生出来。
    比如在下次见面时,强行抢夺莎莉,并在瞬间让她登神成为自己的“属神”,以梦幻国度对对抗命运神性。
    又或者以强制叙事、史诗类特殊的神性权柄,从另一种迂回角度救回莎莉,看起来成功几率高一些。
    只是很可惜,命运神性高于叙事类权柄,唐奇如果真的这么做了,营救过程中将出现一系列让唐奇怀疑人生的致命巧合,注定失败。
    多种方法的预想,都证明无用。
    唯有眼前这个,让唐奇眼眸里面出现罕见的兴奋之色。
    如果不是仍有克制力,或许他已经动手开始进行捏人活动。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“是错觉么,软泥捏人,真实生命,我像是在客串女娲?”
    “而这,是息壤?”
    有了解救莎莉的可靠方法,唐奇更加放松了些,心底不由生出一道古怪想法,却是对照起了前世的神话。
    不过很快,唐奇想起了这琉璃软泥无比恐怖的副作用。
    “如果它处于‘无’的状态,又被我挪移离开玉盒。”
    “那么它将开始毁灭世界,它将进行无限制的……增殖,这个定义较为接近。”
    “它或许在短时间内将整个无垠神秘毁去,但直到它被阻止之前,这种琉璃般的软泥,不,是另一种无法被观测的‘东西’,它将填充所有的空间,不论是生命、死物,星球宇宙,或是别的什么,都会被它填满,被它同化。”
    “可怕的是,想不出谁能阻止它。”
    “按照‘无’的设定,任何靠近它的生灵,都将经受某种不知道上限的判定,无法豁免便会被填充同化,包括了无垠神秘之上的万灵。”
    “主宰级神灵,可以豁免么?”
    脑海中腾起一道疑惑想法,但唐奇无法给出答案。
    或者说,唐奇脑海中预想的答案,太过于恐怖,他并不愿去想象。
    只有一点唐奇非常确信:无,比克诺萨厄斯所化的“憎恨尖啸”要可怕得多。
    唐奇收敛兴奋之色,摇了摇头,忍不住想了想它的其他用法:
    “它可以捏出‘莎莉’,自然也能捏出其他存在,甚至是命运婊本人。”
    “只是如果去捏那个婊子,会出现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,无垠神秘有谁能窃取一丝命运女士的灵魂气息,且不能被祂发现?”
    “或许可以找【万物皆可售卖】去购买,但代价又将是熟悉的,无法支付。”
    “类似的悖论,将出现在每一位强大神灵身上。”
    “最关键的是,即便成功了,诞生的‘真实泥偶’也不可能具备它所塑造存在拥有的那些神性权柄,它可以看起来有,但实质上仍旧是没有。”
    “而且一旦泥偶脱离玉盒,它所塑造存在将即刻感知到它,这是一种发生在‘命运位’和‘真我’层次的冲突,任何遮蔽掩饰都无法产生作用。”
    “当然,即便如此它仍旧能有很可怕的用法。”
    “又以命运婊为例,侥幸成功之后,可以瞬间将其本体和泥偶进行互换,祂将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被挪移到我的面前,届时我可以发动任何祂很难去躲避的攻击,甚至我可以直接将祂的本体挪移进熔炉宇宙,只要熔炉配合我。”
    突兀想到这里,唐奇眼眸又亮了。
    他忽然发现,这来自无垠神秘之外,特性类似前世神话中息壤的“软泥”,如果使用得当,完全可能发起一次可怕的偷袭。
    出其不意,甚至能快速击杀一位主宰级神灵。
    “呼”
    立刻的,唐奇目光又一次看向无限秘盒。
    仅有的一盒软泥,唐奇当然不会用来偷袭命运婊,或者其他的敌人,毕竟即便偷袭成功了,击杀对方的几率也并不高。
    但如果能拥有更多“软泥”,那唐奇也不会拒绝。
    伴随着唐奇的意念,秘盒又一次打开,游弋着无数细小飞虫般的黑色磁粉出现在光洞内。
    “我需要更多‘无’。”
    唐奇没有掩饰自己的小小贪婪,那磁粉也忠实汇聚成一句持续三秒的话。
    熟悉的对话程序,让唐奇感觉意外,又感觉正常的回复,伴随着那蒸汽、齿轮与液体的动静展现出来。
    “范围外!”
    熟悉的解答,让唐奇的渴望落空。
    有关范围外这种回复,可以有多种解析,比如那“无”在无垠神秘之外也只有一份,已经给了唐奇,又或者无垠神秘只能存在一份“无”,在用尽之前,谁也无法获得第二份。
    信息不足,无法确定是哪一种。
    但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,那就是秘盒无法进入下一个交换程序,自然也就无法提供唐奇想要的东西。
    “不过,也足够了。”
    “大多数时候我都是爱好和平的,偷袭杀人,不是我的风格。”
    遭遇拒绝的唐奇没有太过失落,郑重收起那装着琉璃软泥的玉盒,将其放入自己神国最深处,除了自己谁也无法触碰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