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牧植人

      雷恩付了车费,走进紫罗兰之家。
    紫罗兰之家占地极广,光是迎宾的大厅就有上百平方,但是内部装饰却很朴素,显得低调又有内涵。
    雷恩刚进门,前台的几个女侍者便眼睛一亮,其中一个抢先迎上来,笑容满面的说道:
    “先生,欢迎来到紫罗兰之家,请问怎么称呼?”
    她穿着简洁干练的工作服,看起来有点像前世的白领,头发盘起来,身材姣好,在说话时目光落在雷恩脸上,眼中充满了笑意。
    紫罗兰之家的一个特色,便是店内员工以女性为主,而且容貌都在水准之上,随便一个放到外面都是美女。
    据说负责打理这家店的主管是一位精灵,只是很少在普通客人面前出现。
    雷恩以前来过,所以没有过于惊讶,直接说道:“我叫雷恩,想做一次灵魂测试。”
    “好的,雷恩先生请跟我来。”
    女侍者很优雅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,然后在前面带路。
    雷恩跟着她穿过大厅,进入后面的一个素雅的房间。整个房间分隔成两个部分,中间用玻璃窗隔开,可以看到里面那半边隔间里摆放着一台像牙科床的躺椅,椅子旁边有一台仪器。
    半人高的仪器好似金属立柜,顶端上面有一块不规则的奇形石头,石头的下半部分镶嵌在金属立柜中,看不到里面的结构。
    仪器边上坐着一个身穿湖青色长裙的中年女子,她手上握着连接仪器的金属导线,像是在注入能量。
    此刻,正有一个人躺在椅上,二十多岁的模样,伸手触摸仪器上的石头,他闭着眼睛,但是脸色已经扭曲发白,满头是汗,好似在忍受巨大的痛苦。
    玻璃窗外,另一个女侍者关注着里面的动静,正在为测试者计时。
    “开始多久了?”带雷恩进来的女侍者轻声问道。
    “已经到中级痛感了。”
    女侍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回头道:“雷恩先生请稍等,这位客人应该就要结束测试了。”
    “好的。”
    雷恩点头,他没有做过灵魂测试,但是知道测试的过程。
    那台仪器就是磨魂石,内部有魂力传导装置,请一位超凡者把魂力注入顶上的磨魂石,用手接触会产生剧烈的痛若,模拟魂变仪式。
    但不是从测试开始,痛感就达到魂变仪式的程度,而是随着魂力的注入,痛感逐步上升。
    最初五分钟是初级痛感,熬过这五分钟便提升到中级痛感,再过五分钟达到高级痛感,这才是真正的魂变仪式中最痛苦的阶段。
    只要在高级痛感下坚持五分钟,就有资格举行魂变仪式了,成功率接近一半!
    当然,坚持越久越好,成功率也越高。
    刚过了两分钟左右,测试中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大叫,松开放在磨魂石上手,猛的从躺椅上坐起来。
    他看向挂钟,不由得满脸失望,随即又后悔自己为什么坚持不住。
    中级痛感下连两分钟都不到,如果进行魂变仪式,成功的可能性接近于零。
    负责启动磨魂石的中年女子宽慰了两句,指间飞出一道绿光没入他的额头,他才站起来,踉踉跄跄的走出隔间,坐到外面的椅子上休息,负责他的侍者端来了一杯茶让他喝下,脸色终于好看起来。
    “雷恩先生,你可以进去测试了。”
    雷恩脱下外套交给女侍者,走进隔间。
    “请躺下,放轻松。”中年女子温和的说道,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婉转,似乎有一点声乐的功底。
    雷恩早在外面就看出来了,这个女子是二级超凡者,职业是“牧植人”!
    可能她的职业等级不高,但是作为一个能够施法的牧植人,没有人敢小看。
    牧植人的核心要素是植物亲和,善于操控各类植物,通过植物施法,法术类型包罗万象,既能够治疗,也擅长毁灭,召唤和控制也是拿手好戏,如果兼学炼金术炼制毒药,那更是杀人于无形。
    能够请来一个牧植人给客人做免费的灵魂测试,简直是奢侈,紫罗兰之家的实力让雷恩更觉得神秘了。
    他在椅子上躺好,深吸了一口气,把手放到了磨魂石上面。
    “我要开始了。”
    中年女子的话音刚落,雷恩就感觉到一股钻心的剧痛从手上传来,直达脑中,像是手指被切掉了一样,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。
    他全身僵直了一下,咬紧牙关,连做了几个深呼吸,这才承受住了。
    痛感一波又一波的侵袭大脑,好似用刀在反复切割手指,而且是一把很钝的锯刀,不停扯动自己的痛觉神经。
    “妈的,这也太疼了。”
    雷恩心里大叫,虽然暂时还能承受,但是他不能肯定五分钟过后,痛感达到中级之时,自己能否顶得住。
    “必须转移注意力!”
    他开始默默数羊,可是没有一次能数到十就被疼痛打断了。
    然后又试着背诵课文。
    “豫章故郡,洪都新府。星分翼轸,地接衡庐。襟三江而带五湖,控、控……控你个头啊,疼死我了!”
    “白日依山尽,黄河之水天上来……不对,床上明月光,自挂东南枝,一枝红杏出墙来……”
    雷恩脑中颠三倒四,没一句能背得顺畅。
    他艰难的胡思乱想,甚至开始回忆起珍藏在硬盘多年的各位老师:大桥老师,高树老师,波多野老师,松岛老师,三上老师,石原老师,宇都宫老师……但是都不管用,可怕的痛苦影响着一切思维,轻易掐断了老师们的精彩表演。
    不知不觉中,终于熬过了五分钟。
    然后,更剧烈的中级痛感传入脑中,这回像是把手放在火上烧烤!
    “这谁顶得住啊!”
    雷恩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叫声,面露青筋,冷汗很快就从额头滴下来。
    他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,前面那个人竟然坚持了两分钟,这也太能忍了。
    随即又想起前世的一位烈士英雄,真是令人钦佩的伟大人物!
    时间一分秒过去,雷恩还在坚持着,放在磨魂石上面的右手几乎都僵硬了,手背上的血管根根突起,但是他死死的按住石块,不肯松开。
    他看向墙壁上的挂钟,钟摆有规律的左右晃动,每晃一下就过去一秒钟。
    但是这每一秒钟都是可怕的煎熬,雷恩怀疑这个挂钟是不是坏了,要不然钟摆为什么走得那么慢?
    两分钟后,雷恩一阵欣喜,我超过前面那个人了!
    接着又痛苦的想到,这个阶段还有三分钟。
    尔后,三分钟又过去了。
    这是雷恩两辈子以来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三分钟。没等他心里庆幸,痛感骤然提升到了高级,也就是魂变测试中最难熬的后期阶段。
    这一次,像是有人把手指粗的钢钉从天灵盖钉进脑子,然后一圈圈的搅动。
    雷恩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,全身都开始发抖起来。
    “要是坚持不住,就跟我说一声。”那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她怕雷恩因为过于痛苦,导致身体僵硬,连松手都做不到。
    “不、用……”雷恩嘴里缓缓挤出了两个字。
    一分钟过去,在雷恩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    然后又过去一个世纪,他的意识几乎都模糊了,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。
    在高级痛感的第三分钟时,雷恩脑中一片空白,连思考都做不到,转移注意力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,纯粹依靠个人的意志在坚持。
    最后两分钟,雷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    当挂钟跳过五分钟时,他的意志差点一口气就松懈下去,想把手收回来。
    “不行!我还能再坚持,试下我的极限在哪里。”超过五分钟的刻度之后,雷恩像是突破了一个境界,竟然又撑了三分钟。
    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紧张的看着,不敢发出声响。
    雷恩闭着眼睛,注意力到处乱飘,就在快要坚持不住时,扫到了视野角落里的小红花,打开了手机界面。
    这个时候,他根本没办法思考,在界面中随便乱点。
    无意中,音乐播放器被打开了。
    一曲动听的旋律在脑中响起: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,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,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,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……
    雷恩顿时被歌声吸引住了,心想这首是什么歌?
    随即,他察觉到痛感减弱了!
    雷恩喜出望外,连忙专注的听歌,心里默默跟着哼唱歌词,果然,痛感在一点一点的减轻。虽然还没有消弱到完全不疼的地步,大概从高级痛感减轻到初级,但是这完全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。
    并且,随着他认真唱歌,痛感还在进一步的消退。
    两首歌过后,痛感已经减轻到像是被门夹到脑袋那样的程度,连初级痛感都比不上了,轻轻松松就能坚持下去。
    “没想到有一天,我会觉得被门夹到脑袋会这么爽……”
    雷恩哭笑不得的想着。
    连听了几首歌,再测试下去也没有意义,他就把手收了回来。
    疼痛立即消失不见,雷恩呼出一口气,回神过来,发现坐在旁边的中年女子正看着自己发呆,像是见鬼了一样。
    不止是她,玻璃窗外的隔间已经站满了人,既有紫罗兰之家的女侍者,也有好几个店里的客人。
    他们看到雷恩收手,齐齐发出一声惊叹,眼中满是不可思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