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:十三薄刀削余禄

      “吾皇不急。”广垣拿起一块苦菜曲,慢条斯理的撕吃起来。
    纳风浩谷微微一笑,也端过一碗麻茉奶合慢慢的喝着。
    “自从12年前我们甘冒奇险,袭城大胜之后,大势就已经不可逆转。”
    整理好思路的广垣缓慢说道,“我们花了近7年的时间修生养息,抚慰百姓,驱除神威,还原人治,然后才开始攻打反族,追缴‘金族’余孽。这5年来,我们稳扎稳打,分割攻伐,固然小心谨慎的没有犯过一次错误,但,也让当年有意或无意放过的那些‘余孽’们有了喘息之机。”
    广垣睿智的眼神中充满了讽刺,“穷乡僻壤深山老林的,我军深入攻伐吃力不讨好,吾皇爱惜士兵性命,每次讨伐都是御驾亲征,既费时费力又屡冒奇险,这样不好。”
    “呵呵,我还没登基呢,哪有什么御驾亲征之说。”纳风浩谷哑然失笑的说着,无意间眼角撇过一直放置在书桌之上的那顶皇冠,眼神中精光一现,满含深意。
    “不然,”广垣也不自然的看向那一顶一直在掌控之中的皇冠,“我虽然不明白大哥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登基,但,您事实上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!您越早登基,民心越稳啊!”
    “呵呵,先不说这个,”回避着广垣和紧张注视着他的白闫凤二人那炙热的眼神,纳风浩谷低咳一声,推脱道,“或许,等这次事了再说。”
    既失望又欣慰于纳风浩谷口气中的松动,精神一振的广垣和白闫凤交换了一下眼神,二人都明白这事不能逼迫过甚,于是转移话题说道:“这次这个冒出来的‘神使’烈龙兰靖.克雷迪虽然十分厉害,却也无意中帮了我们一个大忙。这5个种族里除了‘翼卡族’和‘白河族’外,其他不过是土鸡瓦狗、疥癣之患。而即使‘翼卡族’本身,也是隐患重重,裂痕遍身,族内主战派和主和派之间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夺权,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。”
    喝了一口碗中的麻茉奶合,醇和糯香的味道让广垣大赞了三妹一声,继续分析道,“上次虽然冈罗斯没能第一时间杀掉二人,但也废掉了他们的联合。让冈罗斯更为警惕的另一位柳影怒而离去不知所终,实在是一件幸事。我一直在大力寻找此人,如能说服此人如冈罗斯般转投吾皇麾下,更是大幸。”
    回想起冈罗斯惨败归来命悬一线的狼狈样,纳风浩谷也对能将冈罗斯揍得这么凄惨的另一位“神使”悠然神往:“这些人都是大才,手段神奇智计百出武装怪异,神秘而来又神秘消失,也不知道姬沃佤是从哪里把他们找来的。”
    说到姬沃佤一词不自然的脸色一变,抬头看向天空,失神道,“你说,这些年来‘她’任凭我随意折腾,毫无反应,其实,是不是一直在看戏?也不知道我的表演‘她’还看得尽兴吗?”
    “吾皇慎言!”广垣一声大喝打断纳风浩谷的迷思。
    清醒过来的纳风浩谷一脸冷汗,诚恳认错:“二弟骂得对,是哥哥我迷糊了,”深吸一口气,再次抬起头来的人皇一脸坚毅,“就算是戏子,我也要自己写戏本!”
    欣慰的看着自己选择的主上和大哥,广垣缓解气氛的调侃道:“也不尽然都是大才,您不记得五年前和三年前来的那几位‘神使’了吗?”
    提起在情报里看到的那几位花样百出的活宝,纳风浩谷也忍俊不禁,笑出了声:“我记得好像这3个人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吧?”
    “带队攻打我们死了一个,族里夺权死了一个,还剩一个,在“蛟女族”里作威作福呢。”广垣的语气轻描淡写,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。
    调笑了两句的君臣二人言归正传:
    “这个烈龙兰靖其实帮了我们一个忙,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这5个种族揉捏道一起,接连小胜并合力攻下了一个据点,其整合能力及战略能力均属不凡。我们就给他一点时间,并发动内应鼓动那些认为有机可趁的保皇派和‘金族’余孽自己站出来,汇集到一起,然后再一网打尽,一战而定以恭贺吾皇登基!”
    看着激动拜倒在地的广垣和白闫凤二人,纳风浩谷抬头悠悠的看着天空,半响,冷然道:“盯牢了?”
    “盯牢了!”
    “有把握?”
    “臣拿头担保!”
    “多久?”
    “一个月!”
    纳风浩谷忽然起身挥袖下阶向书房外走去,持续跪着的二人直到人皇即将走出房门才听到幽幽传来的话语声:“十天!朕,忽然不想再等了。”
    又惊又喜的广垣大声叩拜:“臣,遵旨!”
    送走了惊喜交加,信心满满的广垣,正在池塘边喂鱼沉思的人皇又迎来了脸色怪异面长额阔的卫芷杭。对卫芷杭就显得随意许多的纳风浩谷头也不抬的笑骂道: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?有屁就放!”
    “启禀吾皇,听到一些乡间的八卦,不知怎么,感觉有些怪异。”卫芷杭抓着脑袋感觉有些难以启齿。
    “哦?你一般都是叫小辛来给我汇报情报工作,能让你这个专心研究魔法的大高手感兴趣的事不多啊,说来听听?”和卫芷杭的难以启齿相反,人皇反而对能让精神力异于常人的“魔将”感觉怪异的事兴趣大增。
    “今早,东皇道、南市街、西平街、北沧道、以及中升广场分别发生了一件怪事。”瞥了一眼嘴角含笑,一边喂鱼一边无可无不可表情的人皇,本来也不善于绕圈子的“魔将”卫芷杭见状干脆一股脑的倒了出来。
    “东皇道上的木鉴阁今天大白天的忽然倒塌;”
    “南市街的一家小饭馆半夜忽然平底下陷,掉入深坑,坑中冒出大水变成了一方小池塘;”
    “西平街赫赫有名的‘罗记铁器铺’突然失火,烧得一干二净;”
    “北沧道春姬家的一方池塘一早醒来突然干涸,滴水不见;”
    “而中升广场那里,天亮时莫名其妙的破土而出一棵大树!”
    “哦?是有些怪异,但也不至于引起你的关注吧?”手中停下喂食动作的人皇并没有转过头,静待他的后续。
    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木鉴阁、南市街的那家小饭馆、罗记铁器铺、春姬家的池塘和中升广场,都是十二年前我们攻克皇城后的当年,修!建!而!成!的!”
    盯着人皇的卫芷杭一字一顿的说出自己的记忆。
    纳风浩谷悚然抬头,眼神深幽:“你想说什么?”
    “金克木、木克土、土克水、水克火、火克金,”
    卫芷杭冷冷说道,“有什么东西在破坏我们的风水,准确的说,是你的风水!要么是人为,要么,”卫芷杭抬头看着天,用更冷更远的声音说道,“是你一直担心的‘她’出手了!”
    “查!”纳风浩谷平静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    “是!”卫芷杭轻轻鞠躬,转身而去。
    不过稍息,吩咐下去后的卫芷杭,双手捧着一柄奇怪的剑杖回到纳风浩谷身后,盘腿闭眼坐了下来。
    君臣二人一站一坐,平静无波,然而,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巨大的恐惧和激动,就好像回到当年二人决定以人战天的那晚,一模一样。
    在度时如年中,状若磐石的二人迎来了满脸大汗匆匆送回调查情报的副典卫长,漠然打开情报细查半响的卫芷杭涩声道:“中升广场那棵树,怀疑有‘翼卡族’神术的影子。”
    神情一动的纳风浩谷只觉得有些放松,却又无来由的有些失望,复杂的情绪还没落下,又听到卫芷杭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:“木鉴阁六米多宽的木楼被无名利刃上中下三刀横切而毁,切口平整光滑,评估刀长近8米,快若奔雷。但,楼阁大白天倒塌时,没人见过什么巨刀。”
    还没来得及读其他情报,就见刚才匆匆离去的副典卫长又如屁股着火般送来了新的情报。
    纳风浩谷蓦然转身接过纸条看了起来,半响转手递给卫芷杭狐疑的说道:“我记得这四人都是他们族中最早一批投靠朕的人,他们的失踪你怎么看?”
    卫芷杭接过纸条略微回忆即道:“这四人虽然不是朝中的重臣,却是具体掌管武器、钱粮、坐骑、人事的实权能臣,他们的同时失踪,将会带来大范围的混乱和一定时间的瘫痪。而且,他们几个还是这四族中最坚定的反神派,坚决倡导‘驱除神威,还原人治’的中坚力量。他们在夜晚被仆人听到高呼‘愿随姬沃佤赎罪’,之后早上就闭门消失,又是四桩奇事怪案。”
    沉默的人皇眼眉倒竖,怒火彭发,厉声道:“封口!不许一人乱说!”
    “来不及了!”
    匆匆赶来的广垣远远听到纳风浩谷的怒吼后直接接口道,“不到半天时间,‘皇城被五行克破天罚,叛神者随神忏悔归去’二事九桩均已传遍全城,绘声绘色。而且,”
    脸色惨白的广垣悲泣不已,“报告吾皇,南大营主事副将军诺查丹,北大营主事副将军北辰闵,于今早万军之中检阅军训时同时突发狂躁,疯狂打杀数人后七巧流血而亡!”
    不等人皇从惊心动魄的震撼中反应过来,广垣又大力跪倒在地再次抛出更重磅的炸弹:“二位将军发狂猝死之时,大营之中千骑跪地颤抖,屎尿遍地,士兵彷徨无比,都说……”
    “都说什么?!”纳风浩谷厉声喝道。
    “……都说,二位将军乃是被神罚而亡,千骑跪地是在叩拜神灵!”
    “胡说!”纳风浩谷目眦欲裂,束好的发冠在脑后漂浮而起,猛的一把抽出卫芷杭手中剑杖,举剑向天怒吼道,“呸,拜你又如何?我偏不拜!当年我不拜你,今天我依然不会拜你!我要这天……”
    “轰~”
    宫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,远远的好像看见烟雾蒸腾,正在三人惊疑不定之时,“报!报!报!“一个带着满身鼻涕哭腔的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进花园嘶哑报告,”辛副典卫长在闹市抓捕造谣惑众者,大声训斥百姓‘我命由我不由天’时,却被突然而至的天雷给劈死了!!!”
    “噗~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