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326】母亲?(一)

      灵龙听了这话,脸色也是一阵阴郁,真的很想打死这个小鬼,不过碍于在灵犀跟前的形象,以及她对这个孩子的喜爱,所以只能硬撑着,强行将那种很想拍死小鬼头的冲动压了下去。
    灵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桌子旁边,并且坐下的。待他回过神来,面前依然是几盘糕点了。灵清坐在他身侧,眉眼弯弯,难掩喜意。
    灵犀拉着夏君驭的小手,坐在了灵龙的对面。
    “父亲,许久不见,您身体可还安好?”灵犀起身,提着茶壶一边倒茶一边缓缓的询问到。眉宇之间平平的,看不到以往常驻在脸上的郁结。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出来,灵犀此刻的平和,并非强装出来,而是发自肺腑。
    将茶水递到了灵龙跟前,然后身姿优雅的坐下。这一幕,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,灵犀还是一个少女的时候。名媛千金,端庄大方,承欢膝下。
    看着眼前久违的场景,灵龙的眼眶不由的有些湿润了。他以为,这样的画面,这辈子都只能存在在回忆中了。却不曾想,还有一天能够再次见到。
    见灵龙久久不语,灵犀脸上露出丝丝疑惑。
    “父亲?可是身体不舒服吗?”略带担忧的开口道。
    灵清立刻伸手,轻轻扯了扯灵龙的衣袖,将灵龙的注意力拉回来。
    “父亲,小妹在问候您近况呢?”灵清轻声言道。
    “奥,为父一切都好,一切都好,都好。”灵龙回过神来有些懵,只能顺着灵清的话往下说。“倒是你啊,身子怎么越来越清瘦了,是不是没有好好的吃饭。父亲记得,你最爱吃鱼,这个季节,北境的冰蓝锦鲤很是肥美,父亲已经命人去给你拿了。你一定要好好吃饭,太瘦了。”说着,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,慌忙的将脸偏到了一边,用手擦拭。
    “父亲,女儿知道了,女儿一定会好好吃饭,保证养的胖胖的,父亲莫要担忧。女儿不孝,让父亲操心了。”
    看着父亲斑白的发丝,憔悴的面容,相比记忆之中那个人,苍老了不少。父亲最是疼爱自己,这些她心里都是明白的。
    在这个地方这么多年,很多事她忘记了,却也想开了。不管怎样,父亲于她,都是至亲之人。不管曾经做过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情,其出发点,定然是为了她好。即便她已经忘记,可是她却愿意原谅,愿意放下了。
    时光如流水,一去不再回。人生匆匆过,该珍惜的,还是要珍惜。不然的话,只能让遗憾越来越多。
    尤其实在看到这个孩子之后,她心中的郁结突然就散开了。尽管她已经不记得,自己的郁结究竟为何。
    “对了父亲,您跟大哥今日过来,应该不是特意为了看望我吧。”灵犀是聪慧的,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中,也看出了一些端倪。想来,他们此行,应该与这个孩子有一定的关系。不然的话,很难解释大哥的眼睛,为什么总是时不时的落在驭儿身上。
    关顾着沉浸在父女和好的喜悦与震惊之中,原本进来禁地的初衷,却抛到了九霄云外。要不是灵犀这么一提,灵龙差点儿都忘了,他进来是有很重的事情。
    灵龙猛地起身,起身的动作太直接,带动了原先坐着的椅子,发出了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    这一下,让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,不明白这是出什么事儿了。
    “父亲,出什么事儿了吗?”灵犀开口。
    奶娘站在灵犀身侧,也一脸担忧的看着突然站起身的老爷子。
    “有人意外闯入了禁地,我跟父亲进来,就是为了寻找他们的下落。”
    他们?
    言下之意,就是不仅是一人。
    “闯入阵地之人,莫不是这位小......”奶娘下意识的开口,可是碍于小姐的心情,话并没有说完就打住了。
    可是灵犀却知道,父亲所言之人,不是驭儿,而是驭儿之外,其他的人。而且,还不是一个人。
    “是一名女子,还有你二哥的女儿灵心。”
    夏君驭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睫毛突然颤动了一下。有一种直觉告诉他,伯公口中的那名女子,就是他的娘亲。
    没错,一定是娘亲来找他了。
    可是,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。一来,不知道娘亲的现状,二来,不明白这些人对娘亲的态度。所以,他只能继续默默的观察情况。
    “可是很奇怪,她们闯进来之后,我跟父亲就立刻进来了。可找遍了各个可以找寻的角落,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二人的下落。所以才来到了小妹你这里,想听听你的想法。”毕竟小妹在这个禁地,住了十多年。对这里,应当是最熟悉的。
    “对了,老奴想起来了。在大少爷进来之前,小姐似乎说过,有人来了。原先,老奴以为小姐说的是大少爷,可是现在回想起来,小姐当时说的,莫不是...”
    “小妹,你仔细想想,你当时察觉的人,在哪个位置?”
    灵犀凝神回想,似乎想起了什么,可是片刻之后却又摇摇头,否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,觉得根本不可能。
    灵清注意到了灵犀的神态变化,“小妹,你可是想到了什么?”
    “是,可是也许是我会记错了吧。”
    “你说出来,我跟父亲分析一下,也许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。”
    灵犀踌躇片刻,然后抬头对灵龙灵清言道:“我当时察觉一阵灵力涌动,感觉是有人进来了。”
    “哪个方位?”灵清急忙追问道。
    “开始是东北方,可是沉寂,却是正南方向。”东北是结界入口,闯入触动了结界,引发灵力波动是正常的。可是沉寂在正南?这......
    “父亲,正南可是迷雾林,那里面连您都进不去,何况是一个灵力低微的灵心和一个外人。所以应该是女儿感知错了吧。”
    灵清也很是疑惑,他的想法跟灵犀一样。觉得完全不可能。
    可是灵龙,却好像陷入了神思。
    “父亲?父亲?您怎么想的,您倒是说句话啊!”
    “如果他们真的是进入了那个地方,那我们也只能等待。”如果说灵家后山是禁地,那么那片迷雾林就是禁地的心脏。除了灵龙之外,没有人知道,其实禁地的存在,就是为了守护那片迷雾的秘密。
    那里面有什么,灵龙也不清楚。只是他的父亲曾经亲口告诉他,一定要守护着那个地方,等待着有缘人将那里打开。
    “那他们会有危险吗?”正在众人沉寂之时,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    只见不知道何时,夏君驭已经将手中的点心放下,站起身子,一脸严肃的盯着灵龙。
    “这个,其实老头子我也不知道。因为那个地方,我也没有进去过。”确切的说,是根本进不去。即便灵龙的修为,已经登峰造极。可是那个地方,就好像一幅画卷一般,无处可入。
    灵龙站起身子,走到夏君驭身旁,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    “孩子,别担心,你的娘亲是个很厉害的人,我们要相信她,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。”尽管,这个几率很小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灵龙的心中,却充满了对那个丫头的信心。
    夏君驭沉思片刻,然后重重的点头。
    没错,他的娘亲是这个歌世界上,最厉害的人,她一定会没事的。
    “那我们去迷雾林旁边等着吧,万一有个什么情况,我们也好有所行动。”灵犀拉起夏君驭的小手,对着众人言道。
    其实她之所以这样说,有一大半的原因,是因为夏君驭。
    这孩子并没有否认娘亲一事,所以那名闯入并且失踪的外姓女子,应该就是这孩子的母亲。
    他现在,应该很担心吧。
    “也是,不过小妹你的身体...”
    “无碍的,我最近已经好多了。只要多穿一件衣服即可。”
    “好吧,既如此,那我们便一同去吧。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“娘亲...娘亲...”
    朦胧中,灵儿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,可是是谁,她好像有些想不起来了。
    可是总觉得,那个人对她来说,很重要。
    奇怪了,这是哪里?
    为什么她睁不开眼睛,就如同梦魇了一般。
    “神赐灵骨,塑灵魂,自始成灵,唤名为灵。”
    一个冷冽的男声响起,虽然听起来声音很冷硬,似乎毫无感情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她总觉得这个声音很温暖。
    “帝尊,今天我打翻了君尊最喜爱的茶盏,君尊说要见我赶出天山。”
    “面壁思过。”
    “帝尊,灵儿将天山的唯一一颗天元果树烧毁了。”
    “帝尊,我不是故意......”
    “面壁思过。”
    “帝尊,灵儿将君尊的灵兽杀了,还...还烤了。”
    “帝尊,可是那个肉真的很好吃啊,而且人家还给你留了一大半。”
    “面壁思过。”
    耳边不断的闪过这样的对话,虽然她眼睛睁不开,周围都是一片混沌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在听到这些对话的时候,脑海中会自动出现一些对应的人事物。那熟悉的感觉,就仿佛,她亲眼目睹,亲身经历。
    一个人冰冰凉凉的帝尊,亲手捏造出了一个灵动的小人儿,赋予她生命,灵力,教授她一切,看着她成长。
    可是那个小人儿太过于顽皮,从小到大,闯祸不断。
    不管她犯了什么错,那位帝尊总是淡淡的一句,“面壁思过。”
    小人儿还挺气恼的,很是讨厌帝尊,觉得帝尊是个坏人,老是罚她。
    直到有一天,她闯下了弥天大祸。
    她推翻了君尊的炎火炉,烧毁了天山,殃及了人界。
    君尊将她拿住,囚禁于寒水池,周身用玄铁链捆绑,还用刺骨钉锁住了她的锁骨。
    刺骨钉,骨身遍布倒刺,只要微微一动,那种疼痛瞬间入骨,即便是九天仙尊,也难以忍受。
    可是画面一转,原本被囚禁的小人却变成了帝尊。
    天空雷光闪动,雷罚之刑,消魂灭魄。
    “不,帝尊,不要,不是我,不是我干的,帝尊,不要,不要不要!你不要替我...不要啊!”
    灵儿突然清醒了过来,满脸泪水。
    醒了之后,之前脑海中所看到的一切,好像又瞬间消失了。唯一记得的,是那遍体鳞伤,清冷出尘的男子。
    可是,她却想不起来他的脸。
    脸上传来一阵凉意,灵儿下意识的伸手,手上遍布晶莹。
    她竟然哭了。
    奇怪,这是怎么回事?
    灵儿打量周遭,是一片森林。
    在她不远处,晕死着一名女子,正是跟她一同进来的灵心。
    灵儿走过去,查看了一下。还有脉搏,也就是说她只是晕过去了。不过,很奇怪,她的脉搏非常的混乱。灵儿试着唤醒她,可是试了很多方法,她都是一副晕死的模样。
    没办法,灵儿只能暂时放弃,起身四下打量。
    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森林,好像没什么特别的。
    莫非,是进入了幻境?
    灵儿调动灵力,向一颗大树打去。
    只听嗖的一声,大树一动不动。
    “难道真的是幻境?”这句话刚刚落下,只听“彭彭彭”的声音接连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