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380】布局（二）

　　    泪珠如雨而下，原本苍白的脸色添了几抹慌张之后显得更加难看了。这一次莫灵灵是真的慌了，她虽然之前也想到了可能会有这种后果，不过还是抱着侥幸心里，觉得那是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。如时光可以倒流，她一定不会选择这么愚蠢的做法。
    看着莫灵灵这个样子，宫主心里也不是很好受，眉头皱了皱，叹了一口气，“罢了，你身子还未好，先下去休息吧。这件事待你身子好一些，本宫自有决断。”话落径直起身离开了。
    莫灵灵跌坐在地上，看着宫主远去的背影，心中不知在思谋什么。
    刚回到屋里，春樱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。
    “少宫主，少宫主，奴婢有要事禀告。”气喘吁吁的，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。
    莫灵灵感觉她现在的状况已经够糟了，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觉得比失去师父的宠爱更加难受了。
    “说吧。”毫不在意的语气，仿佛已经在人生的最低谷，再来什么狂风暴雨都无所谓了。
    “莫家...莫家出事了。”
    莫家？莫家能出什么事儿。义父那个人老奸巨猾的，他很少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家族发展的事情。
    当初之所以收养她，也是看中了她的资质和样貌。女孩子嘛，即便是最后没有培养成修炼大家，凭借着自己姣好的外貌，也可以为家族争取一些利益。她义父那点小心思，她看的一清二楚。后来她入了宫主的眼睛，义父就对她更加重视起来。
    他利于她谋取家族发展，她利用他增加自身价值，只要不影响她的前途，也算是相辅相成。
    “今日一大早，执法司的人在莫家废弃的别院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。”
    又是执法司，这执法司最近跟她八字犯冲吧。
    “义父做事向来谨慎，尸体一事应当与之无甚干系，有什么可慌的。”大不了就是跟她一样，被带去执法司问话而已。
    “不是，不是尸体的问题，是别院中发现了一个军火库！”
    “什么！”军火库？岛上明令禁止私自铸造武器，这可是大罪。这性质的严重性，不是一具尸体一条人命可比的。
    义父既然敢私下铸造，保密性应当做的很好才是，怎么会被执法司发现？执法司咋找到尸体的那一刻，义父就应该收到消息，做出相应的对策才是，怎么还会被发现呢！
    “义父呢？他不在莫家吗？”他怎么会允许出现这种纰漏。
    “家主大人得知少宫主被罚的消息，很早就带着礼物出门了，应该是在往灵溪宫的路上。这会儿已经被带往执法司了...”春樱一脸郁闷的低下了头，看起来很是苦恼的样子。这真是祸不单行，少宫主这边的事情还没有摆平，莫家就出了这么大的祸端，这可如何是好。
    “少宫主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奴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，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，似乎都是冲着少宫主来的。”
    先是师兄突然冲到了拜神殿，紧接着她被带去了执法司，灵溪宫刚刚东窗事发，莫家就出事了。而且莫家出事，是在义父赶来为她求情的路上。这一桩桩一件件，看起来好像是单独的个体，可总有相同的一个因素，就是都与她有关，春樱的担忧也许并不是假设。
    只是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冲着她来的，那背后推动这些事情的主谋又会是谁呢？她最近应该没有跟什么人结仇才对，莫非是那个女人？
    仔细一琢磨，又觉得不可能，那个女人是外界的人，根本不会出现在岛上，那会是谁呢......
    “少宫主，莫家的事情，您要插手吗？”
    如果是两日前莫家出事，她定会去援手，但现下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，即便是想管，也无从下手啊。况且私造军火的罪名很大，只要是坐实了这个罪名，天王老子去求情都没有用。可作为莫家义女，如果在这件事上没有作为，外界之人就会觉得她莫灵灵无情无义。这件事不管插手还是不插手，都对她有所不利，这该如何是好。
    此刻的莫家可谓是乱成一团，家主被带进执法司，眼下能主持大局的只有大少爷莫风。
    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？为什么平白无故的会有尸体出现在别院？别院方圆十里之内的守卫都死了吗？出现了一具尸体都不知道！执法司过去那么大的动静？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禀告？你们给我解释解释，这是什么原因！说啊，说啊！一个个都哑巴了！”莫风此刻坐立难安，烦躁二字很明显的写在脸上，看着下面站着的下人，杀人的心都有了！
    “说话啊，说话啊，平日里一个个不是可能狡辩了，这会儿怎么不说了，说啊！”翻看着手上刚传来的书信，一脸气愤的扔到了下人脸上。
    下人都跪在地上瑟瑟颤抖，心里害怕极了。
    “少主，属下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何时啊...属下一一询问了昨夜的看守，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啊。这一定...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，故意给莫家下套，还望少主看在属下这么些年对莫家忠心耿耿的份上，饶恕属下这一次。少主息怒，少主息怒...”
    莫风头颅微微上台，一脸恼怒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，然后抬脚就踹到了那人身上。
    “失职，我让你失职，我让你什么都不知道，什么都不知道。”一脚一脚，不断的踢在那人身上，那人始终跪在那里，一动不动，被踢几脚总比送了命强。
    “眼下是谁的失职已经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。私造军火可是重罪，这罪名一旦做实，别说家主了，恐怕整个莫家都难逃一劫。”说话的是莫风的二叔莫袁清。
    莫袁清的话成功的让接近暴走的莫风冷静了下来，咬牙切齿的长出了一口气。“二叔说得对，越是现在这个情况，越是不能乱，是风儿冲动了。不知道二叔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？”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乱了，根本就静不下来，所以也没想到什么对策。
    “众所周知私造军火是大罪，所以这个罪名绝对不能落在莫家头上。如今只能想办法，先把莫家摘干净，而后在徐徐图之。”
    “把莫家摘干净？怎么个摘法儿？”
    “让一个人将这个罪名顶下来，而且这个人选，必须是莫家之人，而又非莫家之人。是莫家人，才有可能在动用莫家的地盘，而非莫家之人，才可能不跟莫便一条心，如此一来，我们就有说辞推托这次的罪行。”不得不说莫袁清这个办法确实是眼下看来，唯一可行且看上去合理的办法，只是这样的人，真的有吗？
    “二叔，都到这个份上了，您就不要藏着掖着了，有话直说，您心里是不是已经有这个人选了。”
    莫袁清抬头，脸上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，似乎有些不好开口。
    莫风看出来他的为难，“都到这个份上了，有话直说吧。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我父亲救出来，不管用什么办法。”
    “不管用什么办法？即便舍弃大小姐...”莫袁清试探性的问道。
    这话一出，莫风果然变了脸色。
    大小姐？二叔说的人应该不会是...
    “你说的是灵灵？”尽管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莫灵灵了，可心中还是存了一丝丝侥幸，也许不是呢。
    看着莫风难看的脸色，莫袁清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没错，就是她。她虽说名义上是莫家的女儿，可毕竟身上流着的不是莫家的血，所以将罪名推到她的身上，然后再将莫家摘出来，可信度还是很高的。”
    “不行，不能推到灵灵身上。”莫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。
    莫袁清似乎早就料到了莫风不会同意，紧接着说道：“风儿，你要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，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，不只是你的父亲危矣，整个莫家因此覆灭都有可能。孰轻孰重，你自己掂量掂量。如果牺牲一人能保整个莫家安危，别说是一个义女，就算是亲身的，二叔也定然在所不惜。”
    莫风脸上的情绪越发的纠结，二叔说的他都懂，可那个人是灵灵啊，他真的舍不得。一边是父亲跟家族，一边是自己心爱之人，两难抉择，他哪头都舍不得。
    “二叔，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？只要不牺牲灵灵，别的什么东西我都不在乎，真的...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？”
    看着摇头的莫袁清，莫风一脸颓废的跌坐回椅子上，整个人就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精力一般，周身被颓然的气息包裹，还带着一丝丝绝望。
    “风儿你也不要这般绝望，你不要忘了灵灵身后不仅仅有莫家，还有灵溪宫呢。灵灵有事，他师父定不会坐视不管，结局不一定会有你想的那么坏。”
    是啊，也许灵灵最后不会死，可这样一来，他跟灵灵之间就再无可能。按照灵灵那个脾气，这莫家，她以后怕是也不会再踏足一步了。
    可如果不这样，父亲怕是...
    莫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，许久之后缓缓的开口说道：“一切就交给二叔了，希望二叔能好好筹谋，让莫家度过这次危难。”
    看着莫风这幅模样，莫袁清心里也有些不好受，而且心虚。因为关于莫灵灵的现状，他并没有告知莫风，以莫灵灵现在的状况，灵溪宫不一定会插手。不过这次莫家之所以会出事，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家主赶去为莫灵灵求情不在府中，所以莫灵灵并不完全算是无辜。
    罢了罢了，不想这些了。无不无辜又如何，为了莫家，即便是冤死千万人，他莫袁清也在所不惜。
    起身，离开了客厅。
    “小姐，你这个眼睛看起来没有事情啊，怎么会痛呢。”紫曦轻轻的翻开灵儿的眼皮，仔细的检查了半天，没有血丝没有红肿没有异物。
    “那怎么老师感觉不舒服，好像有点疼似的。”灵儿眨巴眨巴眼睛，缓解了一下被查看的不适。
    “要不，奴婢给你找个医师瞧一瞧。”毕竟她不适大夫，看不出什么隐藏的病灶。
    “不用了，没事，也许就是这两天我睡眠不足的原因，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    “真的不用找个医师瞧一瞧吗？”
    “不用不用，没事的，好了你快去休息吧，我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    好不容易把紫曦推出去，灵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儿。这丫头，自己一有点什么小毛病，在她眼里就跟要命似的，担心个不停。
    “我觉得你的眼睛不是睡眠的问题。”刚醒过来的书书开口了，“应该是跟你用的那种药水有关。”
    “让眼睛变色的药水？”
    “对。”
    “可是那个药水我已经用很久了，以前怎么没事。”
    “应该是这个岛上的空气与外界不同，所以两者相互接触之后，产生了反应。你没有发现，自从上岛之后，你使用药水的频率越来越短了吗？”
    书书要是不说，她还真没有注意到，难道真的是这个原因。
    “那我应该怎么办？”
    “凉拌。”
    “书书啊，我发现最近你的废话是越来越多了，要不然咱们玩玩火，找找刺激。”
    ......
    这无声的威胁啊，真是狗。
    “两个办法，要么忍者。”看到灵儿磨牙的动作书书继续道：“要么就别用了。”
    这两个办法真是...跟没说一样。
    “这就没了？”
    “没了，别无他法。”
    这岛上与外面隔绝，认识她的人也没有，眼睛变不变色倒是也无所谓。况且那个莫灵灵不也是紫色的眼睛吗，也没见别人觉得她怪异。罢了罢了，等这次药水的劲儿过了，她就不用了。
    “主人，主人...”小紫人还没到，咋咋乎乎的声音就先到了。
    “主人，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，怎么样，我是不是很聪明。”
    “嗯，很聪明，你就是全村最亮的仔。”灵儿点着头说道。其实她一早就得到消息了，关于莫家的消息。这样一来双管齐下，她就不信莫灵灵在这焦头烂额的情况下，还能有空将心思放在帝弑天身上。
    “而且我跟你说，还有意外收获呢。”小紫趴在灵儿耳边，叽叽咕咕的说了半天，一脸的洋洋得意。
    灵儿听罢只是笑了笑，并没有说什么。
    关于莫家决定将莫灵灵推出来定罪这件事，灵儿倒也不是没有料想到，只是没有想到莫风会这么快就答应。
    这件事如果换在帝弑天的身上，他一定不会选择牺牲她。这不是假设，而是肯定。对帝弑天，她有这样的信心。很庆幸，老天爷赐给她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。
    黑色的天然洞穴，静谧的可怕。洞穴的岩壁之上，长着不知名的藤蔓。那些藤蔓看起来跟正常的植物无异，可却在有活物经过的时候，快速延展，缠绕，将活物包裹，几秒钟之后，就会只剩一滩血色。
    往里走去，光线灰暗，照明全靠着两次岩壁上挂着的明亮果。走到洞穴的最深处，是一个天然的温泉。只不过，温泉里面的水，竟然是血色的，还散发着腥臭味。
    泉水中央，一名女子光着身子浸泡在其中，身上的颈骨清晰可见，那红色的泉水似乎在随着她的静脉游走全身。女子强忍着剧痛，额头挂着细密的汗水，牙齿狠狠的咬着下唇，咬出了血色。
    “啊...”终于，还是不忍不住了，痛苦的大叫了出来。
    “啊啊啊...”